回乡囧记（二）

GYM740516 · 发表于 2016-2-24 14:46:12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回乡囧记（二）
   我和豆的爹结婚后的第五年的中秋节的早上，豆的爹提出回家和父母一块过节。那午饭可是赶不上了，因为回家只有那一班车是进庄的。豆的爹说，回家可以不坐去集市的公交车，也可以坐去阜阳的长途车，中途在雷庄下车，那样步行路程比起从集市下车要少很多。豆的爹说，想当年自己曾经走过，而且不只一次地走过，初中三年都是走那条路的。听豆的爹这么介绍，我也有了好奇心。同意豆的爹的提议，立刻动身，抄近道回家。
   那时家里又添了二闺女，刚满周岁，还不太会走。要知道从我家去长途中转站，要比到汽车站还要近些的。
   我抱着二闺女，豆的爹一手拉着三岁多的大闺女，一手提着一箱给公公带的酒，大约走了五分钟，便来到长途车中转站。
   可能是到了中秋节的缘故吧，乘车的人很少，车厢里有许多的空位子。一家四口人坐在车里，我和豆的爹看着两个孩子在那嬉闹、玩耍，时间过得真快。感觉没过多久，豆的爹告诉我雷庄到了，要从这下车了。于是拖家带口地下了车，这地方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，我长么大从未来过这里的。
   豆的爹告诉我，从这一直往南走，出了这个庄，下一个庄子就是家了。我兴致勃勃，浑身充满着劲，一手抱着二闺女，另一只手和豆的爹同时拉起大闺女的手，一路走来一路歌唱，感觉整个庄子不算大，横穿庄子的话，也就是经过了大约十几户的人家，一想到出了这个庄下一个庄就是了，原来这条道路这么近，心中不免偷偷掠过一阵窃喜。
   待走出了庄子，我傻眼了。站在原地迷茫了，这是到哪了？来到天边了吗？除了身后是有人家的地方，眼前就是庄稼地，一望无垠。下一个庄子又在哪？
      豆的爹拿起我的手，往前方指去：”看，前面的庄子就是我们的庄了，家就在那个庄上。“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，那个所谓的庄子就是朦朦胧胧的一小片黑色而已。根本分不清哪是房屋，哪是树木。在我的眼里它就是一小块黑土包。这何时是个头呢？我有些绝望了。
   豆的爹望了望我，笑了。“没事的，路就在脚下，越走越近，我小时候上初中，每天都要走这条路的，习惯了就好。来，你抱二闺女，我一手抱大闺女，一手提着酒，就这样坚持走，很快就会到家的。”
   此刻，我感觉我就是被豆的爹骗来的，我对他了解太少了。也许是没有了退路吧，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豆的爹的身后艰难地走着。虽说到了中秋，天气也有凉爽了不少。可是当你背负行囊，久行在日中时分，又无遮阴的地方可躲。你也会觉得天真热，丝毫感觉不到中秋的太阳和夏日的太阳有什么区别。田间小道很窄，又崎岖难走。周边种满了大豆和玉米，在这样广阔的地带也感觉不到一丝的风。又累，又渴，又无望，感觉一家人像逃难似的。
   还没走多远就已受不了了，我抱着二闺女就地一坐，“不走了，不走了，这啥时候是个头，受不了了”。我不停地抱怨着，身后的庄子已走出了老远，可前面的庄子仍是那样的小而黑。豆的爹也累了，放下酒箱子，让大闺女坐在上面，自己也就地一倒，坐下了，一副懒洋洋地样子。“哎，是挺累人的，这条路我也好多年没走了，咋觉得比小时候的路远了呢？”
   越往前走，越感觉像进入了幽灵深谷一般。弯弯曲曲的小路，这头望不见那头。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路上未曾遇见一个行人。天越来越热，人越来越累，就连抱在身上的二闺女也烦躁了许多，想哭闹。我索性让二闺女下来，用一只手牵着二闺女的小手，慢慢地往前走着。顿时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，豆的爹也像是突然醒悟了，也学着我的样子让大闺女下来，一手牵着大闺女的手，一手拎着酒箱子。做什么事情，总是有得有失。我和豆的爹感觉舒服了许多，可是两个孩子不干了，二闺女有意无意地想走在我的前面加以阻拦。嘴里不停地说着：“抱抱、抱抱”。大闺女也看她爹，“爸，我累了，爸，我累了。”两个幼小的孩子用这样可怜又简单的声音乞求你，作为她们的父母，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？于是我重新抱起了二闺女，豆的爹也重新抱起了大闺女，另一手拎起了酒箱子，嘴里还不停地在抱怨：“都怪你，我说买食品之类的，你非要买酒，而且还买二十四瓶装的，真累死人了。”
   又累又渴，身心疲惫不堪，举步维艰，是当时真实的写照。一家人都像在忍受煎熬一样，豆的爹提出把酒先放在旁边的草丛里，等回家以后，骑着车子再来取。为了解我的受骗之气，我坚决不同意，就是要让豆的爹坚持把酒带回去，也算是报复吧。
      一路走来，一路歇着，一路抱怨着。烈日当头，饥渴难耐，是老天在折磨人呢？还是在考验人呢？
      头上飞过几只小鸟，大闺女看见了，问她爹：“那是什么？？”那是小鸟，“”小鸟这样飞，累不累？“”小鸟不累，“”小鸟为什么不累？“”因为小鸟有翅膀，“”为什么我没有翅膀，我也好想有翅膀，那样就不累了。“……
      我不知道豆的爹小时候到底吃了多少苦，但我知道，这是我有生第一次这样吃苦。吃得毫无准备，吃得措手不及，吃得让你无奈还要必须坚持。
      前不着村，后不着店。就是眼前这样的困境，总感觉一家四口人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纪，这里了无人烟，苍茫无边际。一边探索一边寻求生机……
      二闺女指着嘴巴对我：”啊，啊，啊……’我知道，我懂。她那是渴了的表现，很难为情，怎么办？酒箱子里的白酒虽是液体，但也不能用来解渴。大闺女也在一旁凑热闹：”妈，我也渴了，一点都不想去了，咱不去奶奶家，好吗？咱回家吧，以后再也不去奶奶家了，妈妈，咱回家吧……“看着闺女的脸热得红通通的，听着孩子真诚地表白，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。
      此时此刻，我越发想我就是豆的爹拐骗来的媳妇。这日子怎么这么难，这么苦。我走不了了，也不想走了。我抱着二闺女坐在路边，宁可被太阳干晒着，也不想继续往前寻找生机。大闺女也坐到了我的旁边，看得出豆的爹也累得崩溃了，坐在酒箱子上耷拉着头，皱着脸，任由汗水往下滴。
      也不知到了啥时辰了，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了自行车的颠簸声。仔细一看，是的，是两辆自行车，向我们驶来。那时心想谁能借我两辆自行车该多好啊。哪怕是一辆也行，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作起了白日梦。无助和无奈困绕着我们无精打采。
      哎，日子还要过，路还要走。生活有时就这样，繁琐无味，但始终你还要做到不离不弃。依旧在这条路上重复着艰难地步履，我们一家人饥渴难奈。
   我抱着二闺女艰难地走着，豆的爹左手抱着大闺女，右手提着二十四瓶装的酒，也是蛮拼的，慢慢地往前挪着身子。自行车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，关我们什么事，自然也无心去看。自行车与我们擦肩时，我不经意地瞅了一眼，左边的车子是个女孩，大约有十来岁吧。右边的车子也是个十来岁的女孩，后座上居然还带着一个六、七岁的小女孩。这三个女孩也看着我们一眼，是看我们的囧样，还是觉得这路上能遇上行人感觉差异。两辆车子行驶到我们前方七八米的地方，左边的那个女孩刹车了，她的身子依旧骑在自行车的大跨杆了，左脚着地，右脚踩在脚踏子上。转眼望着我们：“哎，你们是小老爷吗？”这一问，使得豆的爹特感动。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，诚惶诚恐“是，是，你是谁家的孩子？”“噢，我是邻居华中家的老小。”小女孩回答着，“噢，原来是华中家的老小，你这是干什么？“豆的爹继续追问，”我们刚放学，我现在在雷庄上初中“。”噢，原来这样，那，那，你别慌走。“豆的爹说着，把脸转向了我，”让她把大闺女先带回去吧，这样就减轻一个累赘，行吗？”豆的爹带有几分恳求的语气。”这路这么难走，我也不放心。“”没有事的，乡下的孩子就是早当家，你看，人家这不也带着好好的吗？
   实在是无奈，放了大闺女跟她走吧，确实是不放心，可又见不得孩子在我们面前吃苦受累的，连口水也喝不上。再加之，我们也确实负担不了，最后还是同意了豆的爹的建议。那时候真正体会到了另一种爱的表达：放手，也是一种爱。把孩子抱上自行车，一再叮嘱大闺女：“路上，双手一定要抓牢，并且双脚一定要叉开，小心车轮别缠着脚。不知嘱咐了大闺女多少遍，三岁多的大闺女望着我们的举动有些惊恐，瞪大了双眼，望着我们，“没事，坐车回去，一会就到奶奶家了，就可以喝到水了，听话。”大闺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最后又嘱咐骑车的那个女孩，路上要多提醒小姑，让她双手抓牢，双脚叉开。
   就这样眼看着大闺女被自行车驮走了。说实在的这的确是无奈之举，没有办法，但凡有一点的办法，我也是不放心的。平日里我照看两个孩子，不管有多难，也从未让两个孩子走出我的视线。看着大闺女被自行车驮着，越走越远慢慢地看不见了。心里担心孩子没受过罪，坐这破车子，路又难走，孩子得多硌的慌，孩子从小胆就小不爱说话，这路又这么颠簸，孩子的屁股不管多疼，她都得忍着。一想到这，我就来气了，对着豆的爹发脾气，“以后我闺女嫁人，我说了算，就是找不着婆家，我拿钱砸，我倒贴，我也不让闺女嫁到这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罪……”任凭我怎样地发牢骚，豆的爹总是和颜细语地陪着笑。就这样，看他的卑微样，自己也挺解气的。我和豆的爹不停地交换着二闺女和一箱子酒，就这样艰难地挪着步。
 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，在我们的前方传来摩托车的响声。豆的爹望着前方的摩托车对我说：“豆的娘，等我有钱了，也买一辆摩托车，专带你们娘几个回家，这样再也不用受累了。”我冷笑着：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，今天的苦我还是得吃。”也许是我的话对豆的爹没有起到鼓励作用吧，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了，继续往前走着。
   两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向我们驶来，在距我们前方四五米处停下了。两人摘下头盔，哈哈大笑：“三哥，三嫂，你们来也不往家里说一声，要不是华中家的丫头把大豆带回家，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来呢？”此时我和豆的爹太兴奋了，原来是二姑和小姑家的两个表妹，表弟来接我们来了。原来今天是他们来公婆家走亲戚的，当看到华中的丫头拉着大豆进家门，一家人惊呆了，这怎么回事？大豆怎么一个人来了？还热得小脸红扑扑的，大家都很疑惑。华中的丫头把我们的情形说了一遍，两个老表当即骑摩托车来接我们了。
   生活就是这样，爱戏弄你，耍着你，但有时幸福也会来的非常突然，天上果真能掉个大馅饼砸着你，让你意想不到。我和豆的爹一人上了一辆摩托车，“春风得意”就是足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了。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车座上，很拉风，顿感凉爽。即使有颠簸那也是享受，一会高，一会低，一会又让你的屁股腾空而起，这完全就是大草原骑骏马的感受了。
   两辆摩托车飞快地前行着，身后留下了两条浓浓的尘道，在慢慢地扩散、消退着，这一切，跟几分钟前的心情与情景那是没得比的。
   坐在摩托车上，想着大闺女刚才忍饥挨饿的时候留下的遗憾，感觉我这比有双翅膀的感觉还好呢！这一切都得感谢大闺女，只是心疼大闺女刚才坐车子就没有这么爽。如果没有大闺女的吃苦在前，哪来我们的享乐在后呢。大闺女此刻成了我们求助而发的信号弹一样了。
   第二个庄子，也就是有豆的爹的家的那个庄子终于出现在眼前了，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了。一座座的房屋，一棵棵的大树，这些都呈现在我的眼前。可相反地是背后的那个曾被我不多时穿过的那个庄子，却变成了小黑包了。摩托车刚驶进家门，还未停稳，大闺女便端着一大碗水递来。“妈妈，快喝水，我刚才喝了一大碗呢。”接过大闺女递过来的水，坐在板凳上和二闺女一起大口地喝着水。豆的爹看此状，吃着醋地说道：“还是闺女疼娘，也不知给我端碗水喝，这一路上可都是我抱着你的。”我瞪了豆的爹一眼没好气地说：“你等着喝汗水吧，害得我们娘仨给你受累，回家再给你算账。”一席话，惹得全家人大乐。公公说：“以后回家，什么东西都不要拿，家里都有，有时间大人孩子常回来看看，这比什么都好。”
   看到公婆开心的样子，想到自己及孩子一路上的遭罪，心里觉得不平衡，觉得很酸楚。在心里问自己一路上的艰辛换来公婆的开心，值不值？
   什么是值与不值呢？思索过后，想到自己的疲惫不堪感觉很亏。但站在老人的立场来说，没有比儿孙膝下、享受天伦在值不过了。

GYM740516 · 发表于 2016-3-18 08:27:45

有没有看到爱情传奇三部曲，心都被人偷了，哪还有那么多的考虑。至于24，那个年代好像没有6个包装的吧。谁让我们赶上呢？也近一步说明孝心大吗？开个玩笑的。

瘦猴 · 发表于 2016-3-19 20:07:48

文笔不错，期待你的精彩继续

GYM740516 · 发表于 2016-3-20 09:26:31

瘦猴发表于 2016-3-19 20:07
文笔不错，期待你的精彩继续

谢谢你的关注，我会继续的，这也是我的爱好，也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与点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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