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城深处三访老“诗侠”

秦建国 · 发表于 2015-9-27 15:52:46

2013年春日，我到濉溪老城石板街寻访古迹文化。街头碰到几位老人，都说陆老头会讲历史，有个热心的老太太把我领到其家。那是老城深处的几排老瓦房里外共计三进院子，陆士銮老爷子正在露天院中烧地锅蒸包子。我们就坐在院中交谈起来，讲到兴奋之处，他用剔火棍指天划地，破字谜，讲诗词。句句顺口，条条成章，九十多岁的耄耋老人思辨力却不逊于年轻人。纵谈良久，时近黄昏，院内鸡鸣狗叫，急欲归宿，我便告辞回家，他送了一本字谜。记得其中一则字谜融历史文化与故事于一体，很有诗意：
孔明定计过长江，苏秦善说六国邦。
曹操要杀张文远，穆桂英不离汪家庄。（谜底是：巧言令色）
两年来，我又多次踏进老城，却为没有时间再次拜访他而有些遗憾。今年5月23日下午，再到老城采访陆士銮老人。陆老已是96岁高龄，身体健康，生活仍能自理、自做自吃、打理家务，井然有条。他正在晒衣被，一院子都是，有些是小孩子的衣服，他没舍得丢弃，还存着。等我敲了半天门，小狗汪汪一通猛叫，他才出来开门，门虽关着，只是在用一块红砖堵着，稍用力就能推开。“狗一叫我就知道有事。你有事吗？”由于时间太久他已认不出我了。我自报家门他才想起来。在门口稍谈片刻，把我让进屋内坐下，又拿果子、又拿蛋糕、牛奶叫我吃，很是热情。谈到诗，谈到往事，谈到字谜，他的记忆力很好，能成段成段的一口气背诵出来，也不间隔停顿。这是一种思维的贯性在起作用，就好像流水，一开龙头，水就下来了，截也截不断，拦也拦不住。他比较喜欢读诗、记诗，自幼跟父亲上了两年多私塾，能熟记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《弟子规》《四字文》《论语》等，六岁就随其父在一家染房当学徒，稍大些就在一家百货店当学徒。每月三块钱的工资，年底分红却得了600元，由于他能干老板赢利多分红就多，他父亲用这笔钱买了30担小麦。解放后国家实行商业合作化，商业部门多收归政府来管理，店主（老板）以资或以货入股，折算成股金，写了字据。原先的店员也都转为营业员，之后他被调到酱油厂当推销员，东奔西跑了多年，由于做人经商诚实厚道，为厂里创收无数。
退休后，厂里仍舍不得放人，又返聘他继续跑推销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，他65岁时，在马桥遇到一个退休中学校长，相谈甚是投机，那人即席赠诗一首：
逢甲子年又五春，干起工作胜青人。
为了经济大发展，不辞劳苦奔乡亲。
陆老随口唱和诗一首：
李白斗酒诗篇，咱不沾酒能万言。
过去都说古人能，而今工友盖诗仙。
说起件件往事陆老诗兴仍不减当年。去年他还经常到大堤上与众多老友相聚闲谈，并把他知道的字谜抄下来，叫孙子打印多份，分发给各个老友。陆老门前院内有几十平方裸露的土地，闲时他就种上菜，时常浇水，除虫，管理，翻土，忙的不亦乐乎。等到收获时就多送给乡邻吃，也有不请自到者，顺手摘去，他也不恼不气。孩子们有些看不惯，就劝他别种了，自已吃不上几口，何苦呢？陆老却认为吃亏人常在，种菜就是一种体力锻炼，人一旦闲下来，不是腰痛就是腿痛，各种毛病都找上门来，劳动，所有痛疼都消失了。不觉天色将晚，陆老非要我留下来喝几蛊，他还保留着喝上几口酒的习惯。约好明日再来，我谢辞归家。
翌日，我第三次来访。敲了半天门无人应，喊也无人答，门半开着，我就进去了。小狗疯狂的叫着，穿过两道门，进入内院，老爷子正拿着一把斧子、一把铁锤在劈木柴，已经满满地装了一篮子，头上沁着一层热汗。见我来访，他急忙收拾工具。我们就在院中再次攀谈起来，这次交谈又有不少收获。当我问他长寿的秘诀时，他却说不清了，通过我的观察和三次相处，做个好人，问心无愧，活得坦坦荡荡，别闲着，没有事找点有意义的事做。
临别出门，与陆老挥手作别，他还邀请我重访，“下周你有时间，我带你访两个老友，他们对濉溪历史知之甚详，我们在一起，也能互相补充。天黑别急，慢点骑！有空我到新城找你玩！”好一个老顽童，童心不改是初心，人近百岁却依然思维清晰，妙语联珠，实不多见，耳稍微有点背，眼却不花，牙齿尚在，红光满面，自有寿星面相。自古众人都在求长生之道，现在我们要保持一种良好的心态，得之既得，心安理得，失之既失，不要垂头丧气。穿衣吃饭，能温饱冷暖即可，不要有太多的欲望。正如陆老所说，“长寿不是人乱寻，粗茶谈饭细思量。但行好事莫问前程，与人方便自已方便。大事说小事，小事说无事。锻炼好比灵芝草，何必先把苦方找。三九严寒太阳暖，锻炼自已更重要。勤劳才有幸福来，想吃果子把树栽。”感其精神，我为他写诗二首；《赠老城陆老》
陆老羊年九十六，指天划地把诗拉。
字迷藏在古诗中，阅尽人生一奇葩。
关公带刀斩邪恶，彭大将军敢立马
送走清皇和老蒋，童心无改语更辣
（二）
生活自立独撑家，人过九十神气发。
吟诗作词地当纸，棍棒巨笔翻墨花。
诗书传家是一宝，家风效儒诗当话。
日月当空撒金辉，老街深处藏诗侠。

老城深处三访老“诗侠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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