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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箱方便面,两瓶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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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室一厅

淮北王二小日记,每天一篇原创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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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8-16 08:53:3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来自- 安徽省淮北市 电信
俺爹病了,一直没告诉我。
中午我给俺爹打电话,电话那头不停地咳嗽,我才知道,老爷子这几天发烧,重感冒,咳嗽的厉害。
这事儿摊在我身上,压根觉得没啥,只是个很小的症状而已。
但摊在俺爹身上,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,难受的很,甚至有些紧张,心头发热,喘粗气,浑身开始冒汗!

挂掉电话,我给小代安排了下仓库的事儿,就匆匆地往家赶。
小代在后面喊了我一句:二哥,陈总安排的饭局,还去不?
我头也不回地甩了甩手,示意不去了。
在路上,觉得有点不妥,便给小代发了个短信:你替我去吧,给陈总说,改天我做东。

到村北的路口,碰到了四喜,开着个破三轮车。duang,duang,duang个不停。
四喜是我的小学同学。
这里的duang是三轮车发出的声音,和网络用语的那个duang是有区别的,农村出来的孩子对这种声音应该会有印象的吧?
四喜,光着个膀子,嘴里叼着个烟头,头发乱糟糟的,看起来像是中年人,甚至像个糟老头,谁也想不到他会和我是同龄人,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。

四喜离老远就喊我:“回来啦?”
我说:“嗯,你干啥呢?”
他一脸苍白,有气无力地应了我一句:“拉油黍黍去。”
油黍黍,淮北方言,学名:玉米。
我说:“赶紧去吧,干完活,晚上到我家喝两杯。”
四喜嘿嘿笑了一声,露出一排大黄牙,嘴里蹦出一个字:管!

破旧的三轮车咣当咣当颤颤悠悠地走了,我在想:其实这本也是我的命运,只不过,我走出了土疙瘩,走出了村子。

到家之后,俺爹正在床上休息。
我没敢惊动他,我问俺娘:“咋发烧了?吊水了没?”
俺娘愁眉不展,说:“收油黍黍回来,嫌热,吹了会空调,就这样了!”
我说:“不让恁种地,偏不听,累出病来,不受罪吗?”
俺娘说:“现成的地,人家都种,咱不种,人家光笑话咱不过日子!”
我说:“种啥?能挣几个钱?累病了,看病不花钱吗?”

大概是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吵,抑或俺爹压根就没睡着,看到我来了,慌得起身,说:“二子,你那么忙,咋来了?咋不打个招呼?”
我说:“你病了,我能不来吗?能放心吗?”
俺爹用手挠了下额头,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,说:“爹没啥事,感冒了而已。”
我说:“还没啥事?!你看看你脸色,蜡黄蜡黄的!”
我又劝俺爹不要种地了,俺爹不吱声。不吱声,就代表不同意,我了解俺爹。

这些年,俺爹俺娘在忙生意之余,还把几个常年在外的亲戚的地给种上了,加上俺自己家的地,一共有15亩的样子。
别以为15亩地挺多,其实一年没多少收入。
我指的是净利润!不是营业额!
村里人往往不把人工,种子,化肥,农药以及管理成本算进去。

土地对于俺村人而言,就是天,就是命根子。
如果谁家的地荒废了,是要被村里人笑话的。

现在留在村里的大多是老弱病残,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都出去打工去了,他们有的去了大城市,有的去了工厂,有的当了强盗流氓,有的去了洗脚按摩坊。
而我走在回村的路上,他们看到我就像没看到一样。
不知道是村里人老了,认不出我了,还是因为我离家太久?

听说,四婶子也出去打工了,去了大城市。
四婶子,是我家的一个旁亲,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,其实也没多大,30多岁,辈分稍长一些罢了。
听说,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干起了老鸨子的勾当。
村里人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有自己的依据的:上次四婶子回来的时候,穿了个超短裙+丝袜,上衣露着奶沟,还浓妆艳抹的。
在俺村,倘若村里人看到哪个姑娘穿着暴露,用不了几天,村里就会传出消息:她在外面当小.姐了!

早年间,四婶子在俺村的口碑一直都不好,她男人常年在外打工,她在村里耐不住寂寞,偷了汉子。
据说,四婶子看男人的眼神,都发绿,发光!
如饥似渴!
你个熊娘们,真不要脸!
呸!

我八卦不?八卦!
有时候,男人,也八卦!特别是关于男盗女娼的屁事,哈~~~

这些零星的爆炸新闻能让村里稍微热闹点,除此之外,村里便会变得很安静,再也没有从前热闹了!
以前村东头那棵曾聚集了很多人的老槐树下,现在只剩下一堆砖头石头孤独地呆在那里,仿佛在诉说着什么。

傍晚吃饭的时候,俺娘弄了满满一桌子菜,跟小时候过年似的,可我没点胃口。
我说:“下午在村口见到四喜了,我跟他说了,一会来咱家吃饭。”
俺爹说:“喊他来干啥?上次说给他娘抓药,从咱家借走了200块钱,到现在还没还哩!”
我说:“四喜现在过的咋样?”
俺爹说:“不大好!他弟弟在云南贩毒,被逮了,听说判了不少年,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!他娘疯了,成天神神叨叨的,他爹现在整天在工地上干点杂活,日子过得…….唉……都是命!”
我说:“四喜还没结婚呢吧?”
爹说:“结个屁婚!谁家闺女愿意嫁给他?连媒婆都不愿意给他家说亲!”
等了半小时,四喜并没有来我家,本想打个电话催下,想了下,还是不打了罢。

我想起小的时候,我还经常和四喜一起去掏鸟,逮蚂蚱烤着吃。
我记得很清楚,有一回,在小河边,我俩光着腚,在那谈“理想”。
他说他长大以后想当科学家。
我说我长大了要当个大作家。
遗憾的是,时隔多年的今天,他没有成为科学家。
当然,我也没能成为作家。

后来,我从村小超市买了两箱方便面,两瓶酒拎到四喜家,见我来了,四喜朝里屋喊了声:娘,二子来看咱了!
四喜娘从里屋跑了出来,傻呵呵地盯着我看,好像并没有认出来我。
寒暄了几句,放下东西,我便离开了。

当初的两个懵懂小孩,在10几年后的今天,每个人的变化都太大了。
我无意于点评谁的生活情况,更无意于拿四喜和我相比较,衬托出我的优越,这些,无论对谁来说,都没有任何意义。
人生无常!
我想我只是在感慨罢了,也只有感慨,也只能是感慨,也只好感慨了!
不然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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