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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立华刚刚从拖拉机上跳下来，就见对面有个交警骑着摩托车朝他驶了过来。 “交警整天在路面上忙活，这大热天的也不容易，就给他个便宜价吧。”张立华没想到刚刚换了个地方就能马上开张，心里很是高兴。 果真，交警在他跟前停下了车子，他走到张立华面前，郑重地给张立华敬了个礼：“请出示您的证件？” “证件？什么证件？”张立华满脸诧异。 “您在马路中间违章调头，又在非机动车道违章行驶，而且是逆行……罚款五十元！” “啥！啥！啥？”张立华啥也没听明白，就听到了“罚款五十元”，而且听得真真切切，“要是撞了人我会负责的，该出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……凭啥要罚五十元？” “这里要是不让卖，我现在就开走！”张立华说着就要拿出摇臂准备启动拖拉机。 “请出示你的驾驶证、行驶证！”交警一边说着，一边收走了张立华拿在手里的摇臂，“请接受处理吧！”交警满脸严肃认真的样子。 终于，张立华被带到了违章处理办公室，拖拉机也被关进了违章车辆停车场，连同半车厢的大西瓜。 一进交警队的办大楼，张立华被深深镇住了。人人身着警服，整齐端庄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，庄严肃穆。他按了按自己的装钱的小包，心里还是舍不得就这么白白地掏出五十块钱。“反正我也又没犯什么错，没偷没抢，我光明正大，我啥也不怕！”张立华暗暗地给自己打气。收费的女交警微笑着开着罚单，示意张立华把钱交了。张立华扭过头去，假装没看着，同时目光紧紧盯着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个交警。眼见着那交警拉开了一扇门，正要走进去，张立华忽地站起来冲了过去，唯恐跟丢了似的。 交警从里面出来，张立华也跟着出来，像个跟班的随从。 “把罚款交了，下次注意！”交警以警告的语气提醒张立华不要老跟着自己。“我没钱，刚拉了半车瓜，还没开张就被你抓了，你说我咋办？”张立华陈述着自己的不幸。 “不要再跟着我！” “我就得跟着你，是你带我来的，你得把这事给我办了！” …… “我们快下班了，你不交钱，停车场可是按天收费的，一天十五块！”交警催促着，“赶快把钱交了，该卖瓜卖瓜！” “你下班了我也得跟着你！”张立华满脸苦楚，辛辛苦苦挣的钱哪能就这样交了上去。 交警下了楼，张立华也跟着下了楼；交警跨上了摩托车，张立华也紧跟着跨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；交警到了家，张立华也紧紧地跟了进去。 一进屋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五鲜味，有羊肉，有鲜鱼，有烧鸡，有烤鸭，有蘑菇，有青笋…… 张立华有点忍不住了，毕竟这两天没嗅到一点肉味了。 “回来啦！” “嗯，回来啦。” “今天从三中请到了王大进老师，都说他课带得好，今天第一次到家来，咱可得好好招待一下，假期孩子的学习还得靠他呢！咦？这位是？” “新认识的，卖瓜的大叔，遇到了点困难，我就把他带回家了。”交警一边说着，一边脱去了制服。 “大叔，现在西瓜刚刚上市，能卖个好价钱吧？”这位女主人热情地招呼着。 张立华神情木讷地嗯了一声。 没多久，王大进进来了。他一进门就亲热地喊着“张哥，嫂子……”一看到沙发的另一头还杵着一个年岁稍大、神情肃穆的瘦高男子，他便主动地叫了声“大爷好！” 张立华神情木讷地又嗯了一声。 “这是老家的一个亲戚，来，坐吧！”交警赶快上来圆场，化解了王大进的尴尬。 第二天依旧，第三天依旧，第四天…… 张立华全程跟梢，而且越来越有耐心，可交警却越来越着急了。 “算了，你把车开走吧！不罚了，以后要注意遵守交规！”交警咬了咬牙，决定放他一回。 “哪能就这么算了？我车里还有半车西瓜，怎么着也得400多斤吧，一斤按三毛钱算，那也得一百多块；再说我车里的油也快没有了，本想着卖了瓜再给车加油……这车没油叫我咋能开回家呢？还有这四天的误工费你还能不给我补偿一点吗？你看着办吧，办不了我就真不走了！”张立华越说越激动，越说越委屈的样子。 交警面红耳赤，“算我倒霉，给你三百块钱，赶……赶紧……拿去走人吧！”交警突然结巴起来，“不然……报告上级按阻挠执法处理！”交警加重了语气。 “唉！”张立华深深地叹了口气，“我也是个认理的人，三百就三百吧。都说不打不成交，交了你这个朋友，什么多一点少一点的，我也不在乎了！” 交警赶紧给停车场打了电话，张立华顺利地把拖拉机开了出来。不过剩下的西瓜他却不敢再搁这城里头卖了，只好开着拖拉机径直回去了。
选自：青春流进时间的沙漏（千百回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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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9-3-30 19:39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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